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笑語問檀郎17

關燈
笑語問檀郎17

老夫人尋著聲音瞧去, 視線落在喬昭懿臉上,“?”

什麽時候了,還笑得出來??

老夫人迷茫地瞪大雙眼,陷入自我懷疑。

這得多強大的心理素質。

老夫人忍不住, 都開始遙想, 是不是自己耳聾眼花, 不然怎麽會覺得喬昭懿剛才笑了。

打量目光太甚。

喬昭懿接收到, 迅速擺正臉色, 愧疚地垂下眼睫。

……她錯了,她不應該笑的。

可她忍不住。

哈哈哈哈,不生孩子就不用見她,還有這種好事兒!

動作極快,喬昭懿恢覆如常。

老夫人狐疑地收回目光。

……剛才那聲笑,應該是錯覺吧。

老夫人本想端著架勢離開,可剛才一通烏龍,剛起身, 氣勢就弱了下來, 扶著刁嬤嬤的手,快步離去的樣子, 竟像落荒而逃。

喬昭懿用餘光註視著她離去, 根本不敢擡頭。

快樂要壓不住了……

她受不了了。

這也太爽了吧!!

一想到老夫說的那句:“生不出孩子前,我是不會再理你的!”, 她就忍不住想笑。

這是什麽絕佳的懲罰措施啊!

最好全家一起罰她, 爽到上天!!

喬昭懿生怕自己再笑出來, 用帕子壓壓嘴角。

姜歸寧見證老夫人和喬昭懿對壘全程, 第一現場的看戲吃瓜,好不過癮, 眼下戲散,送走一位當事人,目光再回落,正好瞧見喬昭懿用帕子掩面的動作。

……哭了啊。

姜歸寧嘆氣,想到自己剛進府時,也是這般。

到底年紀小,頭次經歷此事,神傷再正常不過。

其實根本沒什麽大事。

“母親她也就嘴上逞能,懿兒你不必太憂心。”姜歸寧一點兒也沒當回事。

她就從來不把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

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她全當耳旁風,依舊怎麽快活怎麽來。

她才不會為婆媳關系惹得自己不痛快。

喬昭懿掩面動作一停,頓了頓方低聲道:“……是。”

她這婆母人還可以的。

“我沒事,只是連累了母親。”喬昭懿客套著商量。

姜歸寧頓時愛憐起來。

懿兒也太懂事了些,能忍得下如此言語,她都覺得老夫人說話太重。

她再安慰一番,等勸慰完,人向外走,臨至門口,腳步一剎,想起什麽:“孩子的事,你不要心焦,母親給你尋些方子,總會有的。”

喬昭懿順從應是,大有三年抱倆五年抱三之展望。

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至於生不生的問題——

她覺得自己還是挺惜命的,古代孕婦八中活七,幼兒十中活七。

她不想賭運氣。

賭不起。

……

當晚。

岑聿回來時,喬昭懿已脫了衣裳在床上等著。

手裏翻著新弄來的戲本子,書裏有些話,讓她想起老夫人白日在東院的事,笑得像個篩糠的漏勺,在被子裏抖啊抖。

岑聿打起簾子走進,瞧見的就是輕輕顫動的被子。

仔細去聽,還有時隱時現的微妙聲音。

引人遐想。

岑聿:“…………”

他想起什麽,呼吸滯了一瞬。

大鄴對官員不算嚴苛,每年給的假也是近百年來最多的,比如今年,朝會自臘月二十八便歇,各省部官員上交印信、關防,待正月初五再解封條,重新運轉。

不過這只針對文官。

武官和緝查院事涉城防,每逢年節,都需有人值守。

指揮使南下辦案,起碼要到正月十五方能歸來,今年,他和鄧儀都要留下。

這是二人新婚後第一個年,他想回來陪喬昭懿過,就在前幾日,遞了折子入宮。

陛下私庫豐盈,一瞧見他,人就笑。

誰能給宮裏賺銀子,誰就是陛下近臣,自古以來,反覆伊始。

夫妻利益天然一體。

看見他,自然能想起喬昭懿來。

陛下還惦念著喬昭懿的詩詞存貨,正想著用什麽借口,讓她再獻上一首詞,瞧見岑聿的瞬間,腦子靈光一閃。

正月初一到初三,依著規矩,群臣需要向皇上拜年。

岑聿同屬朝臣行列,他特許過緝查院,指揮使和兩位從三品同知,若有要事需要親稟,進出宮闈可不受限。

初一是宰相們和六部要員入宮,喬昭懿入宮不合適。

但初三倒是不錯。

這日進宮的都是心腹。

陛下佯裝不經意地一提,讓他初三攜家眷入宮拜年請安。

岑聿也不經意地婉拒,無奈笑笑:“緝查院奉旨辦案,正月無假。”

陛下先怔,再笑:“汪海如今竟這樣?他不成親就算了,你新婚,過年了還給你拘著。”

汪海正是緝查院當前指揮使的名姓。

“汪大人南下辦案,年後方歸。”

意思就是他和鄧儀依著規矩,都要留在緝查院。

陛下哈哈一笑。

想說這兩個倒黴蛋。

陛下揮手:“今年就讓鄧儀一個人守著,你回家,有事讓鄧儀來找朕。”

小鄧公公本計劃著三十夜的晚上,讓岑聿幫自己守兩個時辰,他入宮去春暉殿陪周綺搖。

他是個鐵血鐵腕的主兒,眼界從不在京中的一畝三分地。

他一直都想領兵打仗。

但宮中不允。

大鄴好不容易有歇養生息的機會,陛下當下又主仁政,他提過幾次,都被駁斥了回來。

當然還有個重要原因,國庫裏沒銀子。

大鄴每年稅收三千餘萬,可單是花在官員俸祿上的,就有千萬之資,再加上每年固定的兵馬支出、各地的旱澇地動,細細算起來,是一個窟窿連著一個。

每年的國庫,也不過剩點散碎銀兩。

若打起仗來,每年新增的軍餉,少說要四百萬。

征兵、征糧又是一大難事。

但大一統是無數帝王的畢生夢想。

誰能統一疆域,誰就能彪炳史冊、青史留名。

陛下不說,但心裏也是想的。

但問題就是,銀子從哪來。

鄧儀入宮,就是想再探探口風,沒想到,後路直接被堵死。

大年三十那晚,他要留在緝查院守夜。

知道消息的小鄧公公:“…………”

他緩緩化身噴火暴龍。

好在岑聿有點良心,最近早出晚歸,處理了大半滯留公務,但依然不能阻止鄧儀看他時控制不住生出的不順眼。

鄧儀:他恨!!!

……

岑聿因著公事太忙,基本都是戌時方歸,卯正便起。

二人這個旬日,只在最初時合房一次。

他實在是虧欠。

岑聿站在簾子下,瞧著輕輕抖動的被子,再聽裏間的壓抑聲音,心裏忽生愧然。

喬昭懿她……她有需求。

自己是可以的。

他近來實在是忽略了喬昭懿。

聲音還在持續。

岑聿輕輕退出,等小半個時辰,方才覆進。

……她該有自己的尊嚴體面的。

喬昭懿根本不知道岑聿回來過一次,把書翻了大半,等上冊全部看完,才意猶未盡地收起,揉了揉笑到酸脹的臉,爬起來洗漱。

岑聿回來時間真是越來越晚,昨天戌時就到,今天眼瞧著二更的梆子都要響,還沒到家。

也不知道緝查院是不是又辦要案,狗都沒岑聿忙。

這偌大的家產,只有她一人獨享。

喬昭懿想到之前看過的影視劇:男主登臨帝位,卻與女主生死相隔,最後只能坐擁萬裏江山、享受無邊孤獨。

給她啊!

她願意承受這種痛苦!!

簡直太爽了好不好。

就算一輩子看得見摸不著她都可以忍。

最近美色當前,她都控制住了自己的爪子,不半夜偷偷摸上去。

她夫君對她那麽好,私庫的銀子都交了上來,她“賢惠”些是應該的。

絕不貪圖自己不該要的愛情!

也絕不做任何不合時宜的事!

比如在岑聿忙得要猝死的情況下,讓他的心臟再添負擔,享受什麽香/艷的刺激。

喬昭懿哼著曲,從輿洗室出來。

悉索動靜傳到外間,岑聿瞧看裏面,掀簾而進。

喬昭懿剛出來,視野裏就多出一抹白色,還未反應過來,一道熟悉的清冽氣息朝她壓下,直接將她兜頭籠罩。

不加掩飾的情念,在親吻中,傾瀉而下。

喬昭懿被親得迷迷糊糊,本來就沒想拒絕,和岑聿做那事,還是挺快樂的。

他不是胡來,只顧自己享受的。

但是岑聿他……他身體行不行啊……

喬昭懿用最後的理智,保住了搖搖欲墜的最後一件衣裳,不讓自己去看情/動狀態下的岑聿。

眉間月色淩亂,原先的清新秀雅被烈烈的欲取代,與他對視的每分每秒都感覺在違禁。

喬昭懿閉了閉眼,克制住自己親上去的念頭。

岑聿還不知發生何事,眼角一圈暈出的淺淺紅暈,他指節尚纏著喬昭懿垂落在身後的一抹發絲,旖旎不堪。

他天生一幅好皮囊。

喬昭懿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瞧見這幅場景,忍了又忍,才將註意力移開。

“夫君,你……你……你你你你你行嗎?”

她挺擔心岑聿的心疾的。

岑聿:“……?”

他覺得自己挺行的。

這麽多次,沒有一次是不行的。

溫熱的氣息撲在頸側,岑聿一點點靠近,眼底帶笑:“夫人,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行嗎?”

喬昭懿:開玩笑,她超勇的好不好!

仿若游在暖熱的水裏,感官被調動到最極致,一切都模糊,只有感覺在黑暗裏無限放大,清晰感知一切。

一個時辰後,喬昭懿饜足閉眼。

她根本不敢看岑聿。

岑聿情.動的樣子太惑人,那是骨子裏流出來的東西,攝人心魄。

平日掩在刻意的疏離下。

可當一切都在暴風雨中搖搖欲墜,它緩緩顯露的剎那,真的讓她感覺心臟靜止,再重重砸下,連帶著胸腔都嗡然一顫。

喬昭懿躺在岑聿身邊。

他的眉眼被一層月光籠罩,甜和微醺的氛圍在床間一點點蒸騰。

喬昭懿親了親他的下頜。

這算作事後獎勵。

心仿佛被細線輕輕扯了一下,岑聿呼吸一緩。

近來壓抑的情緒在寂靜的晚間,獨自翻湧。

他從未想過,會事事有回應,不管是好的壞的,還是平靜的轟烈的,都沒有支吾搪塞。

岑聿罕見地再度失眠。

求愛之人死不瞑目。

他呢?

……

轉眼就到大年三十。

文元十九年的最後一日。

京中難得的喜慶日子。

岑家提前備了紅綢和窗花,天剛亮,各院就指揮著人貼上。

岑聿今兒不用上值,喬昭懿早上睜眼,就拉著他來貼窗花。

一年就一個日子,東院還有銀子,喬昭懿給東院伺候的,每人多賞了兩個月的月例銀子,算作年終獎。

炮竹聲霹砰不停。

喬昭懿依著規矩,和岑聿先去正院請安,得了兩封厚厚的壓歲錢,再去給老夫人請安,再得個厚厚的賞錢。

老夫人不理是不理,但該給的銀子還是要給的。

其實上次說生不出孩子前,她是不會再理喬昭懿的話後,老夫人就心生悔意,想著對方會給個臺階。

沒想到,東院還是如往常一樣,活像個不會動的泥胎。

這次來請安,也是福禮問安,再不多言一句。

她想開口,喬昭懿就愧疚地垂下眼睫,說自己尚未生育,就不來祖母跟前,讓她心裏添堵了。

老夫人:“…………”

喬昭懿得了幾個壓歲錢,聽說宮裏也有賞錢,不過要在初一發。

今兒年三十,岑聿是六房長孫,人要隨父親祭祖,連帶著喬昭懿也要跟著忙。

一系列的跪拜起身,再上香。

等一切結束,天色已漸黑。

除夕是沒有宵禁的,京中難得允許燃放炮竹,剛漸黑,府外就傳來稀疏的響聲,炮竹聲聲,各家各戶都張燈結彩。

出街一瞧,到處都亮著燈,一片暖融融的紅。

燈籠亮度不一,材質也不一樣,但連在一起,遙遙去瞧,也延綿成一條蜿蜒的龍。

岑文鏞那輩,已然分家。

岑文鏞子嗣不豐,單一個岑聿,岑家的年,照比別的人家,稍顯清冷。

年夜飯用在廳堂,幾人坐在一起,各院貼身伺候的也來了,單備了兩桌,熱熱鬧鬧地湊在一起守歲。

姜歸寧和喬昭懿備了許多用紅紙封著的壓歲錢,都是等下要發的。

姜歸寧還讓岑文鏞和岑聿用燙金紅紙寫了兩幅福字,算作添頭,和伺候的說笑:“等下猜字謎,誰猜中的多,就賞誰。”

都是貼身伺候的,極是相熟,登時笑著說不依。

喬昭懿笑瞇瞇的:“一幅字五兩銀子,誰得了誰來我這領賞。”

熱鬧聲聲,眾人團團圍坐。

丫鬟們將接神的用品全擺上,挨個檢查彩燈和炭火,只等著燃了炮仗,和主子們一起接財神。

……

六皇子府。

本該其樂融融的新年交歲夜,這裏卻死氣沈沈的。

這個時候,皇子們凡是在京城的,都該在和陛下還有娘娘一起在宮宴上守歲。

陛下很愛周綺搖,長子到三子,弱冠後都被趕去了封地,只有他和周綺搖生的三個孩子,還有個剛九歲的八皇子,尚且養在京中。

高敘本想著今日是除夕,人在今日,多少都會心軟,解了他的禁。

可直到現在,子時將過,西暖閣沒消息。

高敘絕望地想。

這個年,他是過不好了。

什麽都沒了。

再堅強的瘋狗,也生出蕭瑟之感。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解禁。

咯吱一聲——

門被自外拉開,熟悉的暖香襲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被軟禁在宅子裏,除了他那位無趣的正妃,也沒什麽人還掛念著他,肯在這時探望。

姚玉雪其實人還挺漂亮,最初他也喜歡。

只是總會膩。

尤其是嘗過幾位江南來的瘦馬,他就不大喜歡姚玉雪。

但他喜歡姚玉雪崩潰痛哭的樣子,放下所有身段,在夫妻恩愛時顫聲求他,苦痛的哀鳴,總是分外惹人疼愛。

高敘心情不好,想找人發洩。

府裏的通房他看不上。

正好姚玉雪進來——

高敘情緒隱忍而躁動的翻滾,房內沒點燈,他透著一層淺淡的月光去看門口。

姚玉雪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涼意,身子微微一顫,努力維持平靜:“陛下的賞菜到了。”

高敘未吭聲,只沈沈地看著她。

姚玉雪呼吸都一停,她太了解高敘的這幅模樣,尤其是在她近來的每次出府後,再回來,格外難熬。

陛下沒禁她的足,有些消息,要靠她傳遞。

那些往日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嬤嬤,也被撤掉不少。

她進來出府的頻率比以往多了些。

姚玉雪放下食盒,手輕輕撫了下小腹,順從地坐在高敘身邊。

高敘手搭在她衣襟處。

姚玉雪下意識躲開,高敘手停在半空,面色沈沈。

姚雨雪呼吸一凝,輕咬下唇:“今日不成——”

“昨日你也說不行。”高敘閉目,呼吸一點點起伏。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他被軟禁,很多事只能姚玉雪出面,她若傷得太過,會很麻煩。

姚玉雪撫住小腹,眼眶微紅,朝他笑:“我身子不爽利,吃東西也沒胃口,傍晚時候大夫來請平安脈,就讓他瞧了瞧。”

“大夫……大夫說我有了身孕,剛一個月。”

高敘:“……???”

“!!!!”

他猛然睜眼。

錯愕之意一閃而過,緊接著,無數他未感受過的情緒紛至杳來,滿滿當當地占據所有思緒。

但無疑,他很高興。

這個孩子,他盼了三年!

姚玉雪看他表情,輕輕靠在他肩側,感受著隔著衣裳的心跳,輕輕閉眼。

……

緝查院。

鄧儀今日獨守空院,往日的漂亮臉蛋,如今黑沈不已。

輪值的緝查衛都繞著鄧儀的院子,生怕惹怒這位噴火暴龍。

本來計劃好好的,今日陪周綺搖,再陪帝王,在兩位聖主面前刷刷存在感,來日也好再提領兵的事。

沒想到,岑聿進宮一趟,全毀了。

盛放的炮竹聲自外傳來,連帶著暖色的煙火投影。

鄧儀嘭嘭拍了拍桌子。

咯咯——

桌面不堪重負,發出搖搖欲墜讓人牙酸的響聲。

外頭候著的人登時身子緊繃,悄悄離遠了點,生怕被波及,隨後外頭遞來什麽消息,又暗含期待地叩門。

鄧儀:你最好有事。

那人探頭:“岑同知帶著夫人來陪您過年了。”

鄧儀:“…………?”

這時候知道來賣好了?

“不見!”鄧儀斬釘截鐵地回。

他是什麽很好哄的人嗎?

那人在袖子裏掏啊掏,又遞進來一張紙。

“?”

這什麽。

鄧儀接過,展開一瞧,發現是張銀票,共計兩百零十三兩。

他生辰就是二月十三。

鄧儀臉上閃過不自然,剛想松口。

旋即聽見傳話的那人小心翼翼道:“岑夫人說想和您聊兩百兩的。”

“岑夫人還說,要是還不行,就當她帶著夫君來上值。”

鄧儀:“?”

這話鬼聽了都不信。

那人接著道:“岑夫人又說上不上值也沒那麽重要,主要想見大人您。”

鄧儀:“…………”

還、還挺會拍馬屁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